配对：Zach/Chris，S/K
简介：现实向，三部曲电影穿插各种生活片段，悲甜相织的基调，基本都是真实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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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清晨，天才蒙蒙亮，窗外是被怀旧木制窗栅割成竖条纹的晨曦，空气里带着点冷冽。
Zach醒得很早，他悄悄从沙发上下来，蹑手蹑脚走到卧室边，不出意外看见Chris安稳得睡得像个婴儿。
他又回到客厅，抱着衣服进了浴室。
等到出来的时候，公寓外有了一两声发动汽车的声音，太阳也露了全脸。
Zach早上约了经纪人，他于是没忍心叫醒Chris，准备离开的时候，他拿起自己的便鞋正要往脚上套，看见走道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双Chris常穿的鞋。
Zach突然就来了兴致，将那几双鞋都试了个遍，最后还是选了Chris昨晚穿着去游乐园的那双。
他系好鞋带，轻轻带上门离去。
Chris醒来的时候，屋里寂静无声，他揉着眼走到客厅，沙发上的物件已经重新摆放整齐。
Zach走了。
Chris双手搓了搓脸，有些沮丧地走回卧室，一屁股摔到床上，他看了看丢在床头柜的手机，打开，只见Zach发来的留言上那个小信封闪烁着，他迫不及待地点开。
“早上我有工作要谈，没吵醒你，先走了。”
Chris想了想，还是回了一条，“嗯，保持联系。”
等到他梳洗完毕，准备出门寻个小店好来杯咖啡提提神时，发现门廊处的那些鞋子有些不对劲，他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那双不属于自己的鞋——那是Zach的。
大约又花了几十秒的时间，单手叉腰立在那儿的Chris到底是想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，他于是咬着唇轻笑起来，忍不住边笑边骂：“Fxxk!”
大约几周过去后的某个晚上，Chris被经纪人突然打来的电话吓了一跳，“Chris，你在哪儿？快，快找台电视，Zach在接受Andy的采访，我都要被你们吓出心脏病了，你们俩玩得有点过火了啊……”
经纪人后头的大呼小叫Chris一个字也没听清，他正在家里，打开电视，就看见老谋深算的脱口秀主持人Andy Cohen在套Zach的话。
“你的鞋是从谁那儿偷的？”
“某人。”Zach摇着椅子，咬紧不说。
Andy看着像准备放弃的样子，“好吧，这回答还不错。”
Chris的心才放下，Andy看着镜头一字一句道：“那人的名字和Bris Fine 押韵。”
一瞬呆滞之后，整个演播室都傻笑起来，从主持人，到两位嘉宾。
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，这就等于昭告天下了。
Chris颓然地关掉电视，倒在沙发上，Bris Fine，亏Andy Cohen想得出来，他怎么不直接说Boyfriend is Chris Pine，前后首字母都押韵了。
Zach下了节目，接到的头一个电话同样是经纪人打来的，她在那头狠狠地质问他，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
Zach被问得火起，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傻帽起来了，“听着，要澄清很容易，以后有得是机会，总不能我自己现在发Twitter说明一番，这不是更傻？”
“Zach，你要为你的演艺事业好好想一想，Andy Cohen是个已经出柜的gay，上他的节目，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你。”
Zach也冷静了下来，知道经纪人是和他一边的，到底是为他好。
“是我大意了，我保证以后会处理好，合适的时候。我会说它们不是Chris的，这就行了。”
“它们到底是不是Chris Pine的？”经纪人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里追问。
“是。”Zach还是说了实话，像卸了包袱，随后长出一口气。
“那个，”电话那头却没有就此打住，很快又传来经纪人略带犹豫的声音，“那你，到底有没有把他当BF？”
“老天！这怎么可能，Chris是直的，直男！好哥们！”
Zach压下去的火气蹿起来的速度完全不由他控制，他发怒地吼完，掐了电话。
之后的一个星期，看着网路上渐渐发酵的粉丝起哄，Zach一直在等Chris的电话，虽然祸是他闯的，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先给Chris电话，只好拖着，搞得每次电话铃响都是一阵心悸。
Zach怀疑，拖得再久些，自己就快得心脏病了。
当然，任何人见了他，都以为他啥事没有，仍是那个镇定自若的Zach。
直到，有家LA的媒体决定要约两人一起采访。
经纪人告诉Zach，Chris已经答应去了。Zach想了想，没理由说不去。
上了节目，有一段是安排他俩互问，照例节目组开始会先设置些无关痛痒的热身问题，直到被访者放松下来，访谈顺利开始，才会进入正题。
十分钟过后，Zach根据提示板开始问Chris，“你知道bromance的意思吗？”
Zach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想笑，却不得不忍住，暗自腹诽节目组安排的“好戏”终于要开场了。
Chris一脸无辜地问这是什么。
Zach绷不住了，“别装得你不知道。”
他莫名觉得偶尔为难下Chris也不坏，他不介意和节目组一同逗下Chris，他正准备听Chris就此展开各种胡诌，忽然听见身旁的人说——
“我做过的最接近浪漫的一件事，就是和坐在我右边的这位绅士。”
Zach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，他伸手想掩去面上的尴尬，又或者哪儿有条缝好让他钻一钻，此刻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。
可Chris还没停，他一本正经对着镜头道：“是的，我对此还挺满足的。”
Zach努力镇定着抬头，看了看摄像机旁的节目制片，可怜的家伙，他也呆了。
从摄录棚出来，Zach和Chris并肩往停车场走，在走到并排停着的车旁，准备拉开门时，Zach终于忍不住“啪”地拍了下车顶，视线越过车身大声质问道：“你是故意的吗？”
Chris抬头，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道：“如果上次鞋子那事你是故意的，那我就是故意的。”
Zach有一瞬的滞住，随即爆了粗口，他扬手做了个“随便”的姿势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Chris站在原地没动，也跟着骂了两句，脸上多少有些懊悔的意思。
Zach突然就从车子里重新钻出来，两条长腿几步跨过车身，Chris眼睁睁看着他拉开自己的车门，一把将他推进后座，然后人也跟着进来了。
整个露天停车场破破烂烂，起码坏了一半路灯，车内此刻更是昏暗得看不清彼此，Zach把Chris一直逼到了侧窗边。
Chris背贴车窗，被Zach圈住，无法动弹。
他听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剧，呼吸都急促起来，他张了张嘴，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Zach幽深的眸子若隐若现，Chris知道，他恨不得对他施展瓦肯读心术。
Zach开始慢慢靠近，脸越放越大，Chris能清晰感到那渐渐变沉的呼吸……
他不得不闭起眼，僵硬无措地等待下一秒。
下一秒，他听见拳头揍上车窗的声音，闷痛声在他耳边爆响，好像击在他心口。
Chris睁开眼，Zach低着头，收回了握拳的手。
“有些事，Chris，你根本不明白。”Zach的声音好像淌血。
Chris想要大声反驳说他明白，却旋即沉默了。
那一瞬有太多东西涌入他的脑海，最令他震惊的是——他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，那念头陡然清晰，再不容他逃避。
他立即意识到Zach也是喜欢他的。
他完全不了解的世界猛然将他拽入。他到底怎么了，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？至于事业，家人，朋友，这些甚至还来不及想，就呼啸着飞入又飞出了脑海。
随后，是这一连串地震引发的海啸。
所有的震惊、恐惧、否定、怀疑，内心观念的崩塌，开始排山倒海地向Chris涌来，滔天巨浪将他卷起，拖入情绪的汪洋，眼见就要将他灭顶。
Zach亲眼目睹了Chris所有来不及掩饰的情绪剧变，仅有的一点灯火在他所爱的人眼中彻底泯灭，这一幕，他终身难忘。
他会记得，如果爱有错，这是他愿尽一切去背负的惩罚。
是他将Chris推入了深渊。
他亦早知道不该爱上不可能的人，然而Zach根本逃不开，心痛真的来临的时候，久违的感觉依然如此清晰。
他明该调头走开，去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舔抵自己的伤口，然而，在看到Chris因他而快要被逼至无法呼吸时，他无法离开。只能选择先不顾自己，毕竟那颗老心已经受过好几次伤，是个老手了，而Chris本可不用经历这一切。
是由于他，Chris的世界才崩塌，而世界崩塌的感觉，Zach并不陌生。
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拥抱Chris，想以最柔软的姿态迎接Chris的攻击，想以自己为代价去唤起Chris的反应，去给他灭顶的情绪一个出口。
如果Chris不把这毁灭的能量宣泄出来，情绪的利刃就会割伤他自己。Zach愿尽一切努力去让他免于伤害。
他于是更用力地拥紧Chris，等着他粗暴地推开他，揍他，骂他，诅咒他，用最不堪的词羞辱他，甚至要他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来重获内心的平衡。
Zach平静得等待着，他都准备好了，等着Chris给他开始碎裂的心，再来一击。
然而，那等待中的一击，永远比Zach想象得来得还要更猛烈。
Chris不仅没有推开他，相反地，像溺水的人孤注一掷般抱紧浮木，抓得Zach生疼，Zach呆住了，脑中全是空白。
Chris垂下的眼睫微微颤抖着，他想要极力控制情绪而不能，挣扎间，双唇冰冷地沿着Zach的侧颊划过，很快摸索到了目标。
Chris终于爆发，他拼尽所有力气吻住了Zach，好像要把Zach肺里的空气都吸干似的，他俩毫无选择地溺在了同一片汪洋里。Zach回神，只稍稍挣扎了一下，就放弃了，他被卷在巨浪里，无力也不想逃离。
脑中仅剩的理智说，随Chris要什么吧，就让他予取予求好了，于是，弦断了。
在窒息般的深吻里，在长长的时间甬道里，黑暗，没有尽头。
Zach原本已经因绝望而开始碎裂的心，不知不觉中被融化，又愈合。
Chris最终放开Zach时，在漆黑一片中开口，“我……”
Zach没有让他说下去，他显然有点承受不住了，于是抢先道：“别，Chris，别轻易开口。你需要时间，我也需要时间想想，等我们都想好了再说。”
几个月就这样过去了，Chris已经想了无数遍，他读了一堆文学的，社会学的，医学生物学的，心理学的各类书。到最后，他还是只能叫那些专家见鬼去吧，他就是个喜欢上了男人的直男，又怎么样呢？
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谁，还需要别人弄一堆理论来告诉他吗？
Kirk喜欢Spock，就能推导出Kirk喜欢全体瓦肯人吗？当然不！他对瓦肯人头疼得很，理智友好地表面相处是一回事，私底下想要避而远之就是另一回事了。只要想想Kirk和Spock在学院的第一次相遇就明白了。
难道他自己的情况他自己还不清楚，还需要别人来界定Chris Pine是谁，又该喜欢谁？
还没等Chris忙完纪录片《星际迷航的舰长们》，就听到有个喜欢电影的年轻男孩因为是gay，无法承受压力自杀了。他虽然不太关心社交媒体，但是圈里的人此时都在谈，他也就听了一耳朵。
彼时，Chris虽然感到惋惜，却并不觉得这和他有什么确切关系，他是个敏感的人，有时候甚至是刻意隔绝这些消息。
直到，几天后，电话短信蜂拥进来——Zach接受采访时，说因这事下定决心公开出柜了。
Chris像毫无防备地被人正面击倒在拳台上，再也，爬不起来。
天知道，他花了多少力气，收拾起被地震海啸席卷过的内心，如今那里仍是满地碎片，他就准备鼓足勇气踏出第一步，他满心期望的人却不仅没在原地等他，反而狠狠甩开了他。
现在，他们甚至不在两条公路上了，那虽然原本也是两条路，但至少都在地球上。现在是一个在地球上，一个在别的什么星球上，根本是两个世界了。
Chris感到一阵绝望。他才刚学着摸向Zach所在的那条路，根本还没可能跑着去追他，该死的Zach，竟然就那么干脆地一走了之了！
然而，此时将头抵在盥洗室镜子上的Zach，同样感到绝望像室内的蒸汽，紧紧贴上他赤裸又毫无防备的身躯。
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，同时亦感到了某种解脱。
Chris始终没有任何讯息，他早该料到的不是，哪怕那人是与他心心相惜，是和别人都不同的Chris，他仍是个直男，他到底在自欺欺人什么呢？
Zach不想再拖下去了，翻过年，仅仅两三个月之后，新的《星际迷航》系列就要开机，他知道一旦和Chris朝夕相处，以他现在的模样，一定会溺死在那双蓝眼睛里。
他看过圈子里太多悲剧了，甚至自己也曾尝过心碎的味道，那个男孩的事触动了Zach。
他明明早就提醒过自己小心Chris，不能再爱上不合适的人，并且小心翼翼，不断给自己设防，自以为做得还行。如今想来，却是从试戏的那一刻，从最初那一刻忘词开始，就已经陷了进去，根本还来不及挣扎一下。
你难道不知道吗，傻瓜，你永远不会赢
用心智唤醒自己，回到现实
只是每次我这么做时，我只能想到你
在我开始这一切前，快阻止我
电话铃响了起来，Zach没有心情去接，嘟声过后，Jonathan的声音在答录机里响起，“嗨，Zach，你还好吗？我听说了……那个，如果你想要找人谈谈，或者散散心，或者随便什么，你知道的，我想说，我很乐意帮忙，我都在。呃，我只是想问问你好不好……那，晚安了。”
Zach赶在Jonathan挂电话前摁响了免提，他的心开始跳得像擂鼓。
“ Jonathan，”他开口得十分艰难。
房间里，音乐播放器里Diana动人的烟嗓还在一遍遍吟唱，不知怎么就钻进了电话里。
Zach的心在撕扯，血液在沸腾，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和反抗。
他的理智却以雷霆之势镇压下了那些骚动，无比坚定冷酷地告诉他，他必须阻止他自己，如果他不想万劫不复，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，在还没开始前，阻止他自己。
他不缺瓦肯人那般隔绝情感的能力，他从七岁起就熟知做法了。
Zach猛然拎起电话道：“如果我想要把一个人彻底从心里赶走，你能帮我吗？”
这样突兀且无礼，甚至带点残忍的要求，Jonathan几乎没有犹豫地，答应了。
“我能问那是谁吗？”
“不，你不需要知道。”
Jonathan不再追问。
“Zach，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，你现在愿意接受我做你男友了吗？”
Zach握紧听筒，指尖泛白，“是。”Jonathan甚至能听见他轻笑起来，“我都出柜了，很快大家都会问我男朋友是谁，我很乐意说是你。”
Jonathan却因为了解而笑不出来，他沉默了片刻，开口道：“搬到纽约来。”
Jonathan又重复了一遍，声音严肃得吓人，“搬到纽约来，我只有这一个条件。”
Zach颓然放下电话，Jonathan过了片刻在那头问：“Zach，你还在吗？”声音从电话底部微弱地传来，却同时清晰无比。
Zach再次摁下了免提，他无力道：“好。”
“Zach，”Jonathan听起来十分耐心又诚恳，“你让我帮你，就要相信我。你心里知道，我说的是对的。”
只有离开，彻底断了，才是最好的。
Zach终于挂了电话，倒在沙发上，他想，痛过几个月就好了，就像戒掉烟瘾，酒瘾，任何一种瘾头。一段还没开始的恋情还能有多深刻呢，两个月时间，够他整理心情，再面对Chris的时候，自然就能轻松应付了。
当年，即使是父亲去世时，才七岁的他，不也照样过了两周就上学去了，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，所有人不都夸他坚强懂事吗？
是的，这辈子再也不要，不要这样毫无保留地去信赖和爱一个人，尤其是已然知道，他终将离自己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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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ris说最接近浪漫的事访谈截图，注意Zach的表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