配对：Zach/Chris

简介：Zach骷髅，Chris吸血鬼，短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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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地狱的空气里满是灼烧的焦味，一望无际的炼狱荒原，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都不见尽头，天空漆黑，只有闪着黑晶的悬空宝座高高在上。

      Zach被恶魔驱赶着，就像荒原上无数被驱赶的鬼魂魔物。

      “我要和撒旦交易！”Zach无畏地嚷起来。

      长鞭噼啪着挥上他的头脸，背脊。

      “再敢胡乱叫嚷王的名字，割了你的舌头！”

      又是当头几鞭，魔犬吠叫着，周围此起彼伏，皆是恐怖声响。

      有人在Zach的不远处发出刺耳尖笑，“一只还没完全转化的Vampire，嘿嘿嘿，还想交易？你既不是人，又已经死了，哪儿来的灵魂？你拿什么交易？！”

      几个昼夜后，Zach被推搡到了荒原的边缘，悬崖下是滚烫的岩浆之海，气焰不时翻腾上来，Zach饥饿虚弱，冷峻的脸上被烫裂了几道口子。

      “啊！”

      他随着惨叫侧过头去，横贯绵延，长达几里的悬崖边，每隔几十米就有一条长长伸出海面的断桥，这些断桥的尽头是道银色的拱门，Zach眼见一个鬼魂被押过拱门，直接掉入了烈焰火海中。 

      押着他的恶魔发出轻笑，“放心，你已经死了，死得没法再死了，小家伙，你最好庆幸自己没剩下多少灵魂，那下头的滋味可不好受，等浆火把你所剩的那些灵魂都烧尽了，你也就能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  Zach眼看被押上了长桥，恶魔却不再跟上，很快长鞭在他的身后响起，只要他走得稍慢了，背上就会挨上一记钻心的疼。 

      Zach忍着剧痛，咬牙迎着鞭子转身，他的嗓子早已被灼哑，却仍嘶声力竭，“我是死了，但我还有完整灵魂，我要和撒旦交易！”

      呼啸的鞭子直接卷起了Zach，在岩浆爆起的烈焰中将他摔向银色拱门。

      魔鬼们在荒原上怒吼：“好啊！让我们瞧瞧！”

      Zach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落向拱门，眼看就要穿过门洞跌入海中。

      烈焰灼得Zach不得不闭起双眼，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？他下意识摸了摸贴胸藏着的水晶盒，里面是Chris的灰烬。 

      银色拱门突然射出万道金芒，整个地狱回响起“铛”的一声长鸣，Zach只觉听到了教堂的钟声，他本该掉落火海的身躯停悬在了空中。 

      伴随光芒和钟声的，是荒原上无数凄厉的鬼哭嚎叫。

      “那个Vampire！” 

      Zach只觉灵魂在轰鸣，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左耳，鲜血沿着他的手滴落不停，下一刻他已被押到了空中。

      不断变形流淌的黑晶王座上，撒旦单手托着下巴，打量着从古至今来到地狱的第一具完整灵魂。

      即便是坐着，Zach亦能看出撒旦高大的身形，魔王突然褪下墨色长袍的帽兜，露出其下苍白如雪的肌肤，随后是黑如绸缎的乌发，而最摄人心魄的，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，地狱的烈焰平息在那双神祗般的眼眸中。 

      Zach浑身冰凉，他一定是出现了最可怕的幻觉，魔王有一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。

      撒旦伸出手指，隔着虚空抚摸了一下Zach的脸庞，Zach立刻感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。

      “有趣，这实在是有趣极了。”撒旦看着他，噙着笑，那俊美面容散出的诱惑远超出人类的抵抗，“告诉我，你是怎么把这具本该上天堂的完美灵魂给我带到地狱来的？”

      Zach此刻顾不得他的幻觉，咬牙道：“只要你答应我一宗交易，我就告诉你一切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咦，一只还不完全的Vampire竟也能抵抗住我的诱惑不开口？难得地狱里有不那么无聊的时候，既然你都将完整灵魂带到这儿了，且这灵魂还如此笃信上帝，我倒是很有兴趣听一听你交易的内容。” 

      撒旦倾身向前，虽一把扼住了Zach的咽喉，发出的动人声线却是低沉而温柔，“告诉我，想用你那可怜的灵魂换什么？” 

      “复活一只Vampire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的同类？”撒旦原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要求，顿失了不少兴致，退回了他的宝座。

      待到Zach开始诉说怎样将完整灵魂带入地狱时，魔王多少又恢复了些兴趣。

      “原来是被天使遗忘的不得安息的灵魂。”撒旦莞尔，“死亡前意外获得了肉体，恢复了片刻人身。因为成为了Vampire，你的灵魂再不会被引上天堂，因为我的两个愚蠢手下，迫不及待将你带入地狱，使得你没能彻底完成Vampire的转化，本该毁坏的灵魂完好无损……”

      Zach看着那张几乎翻刻自己的脸上，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，他尚来不及回神，身后传来不寻常的滋滋声，Zach猛地回头，将他带入地狱的两个恶魔，颈脖以下已融成了一团黑气。

      在这最后的关头，其中一只恶魔挣扎叫喊：“他明明就是个活人变的Vampire，属下根本没有看见什么白骨，是他撒谎！他撒谎！”

      可怜这恶魔，在听到Zach对守护天使说选择下地狱后，等到他探出头来，见到的是已被天使复活的Zach的人身，无怪他搞错。

      恶魔最后的头颅也化成了黑烟，恼人的辩解就此被掐断，撒旦优雅地对Zach点了点头，脸上又再次浮现神秘的笑意，“本该上天堂的灵魂下了地狱，尤其是你这一具，来换一个Vampire的复活。这个交易很不错。末日大战之前，我很乐意再多些这样的大胜。” 

      Zach并不明白魔王说的全部，但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，只要撒旦同意复活Chris就好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大天使长米迦勒缓缓步出圣殿，洁白的圣光闪耀着整个天庭，请罪的守护天使匍匐在长梯的一侧，静待他的垂询。

      “那个Vampire被复活了？”

      守护天使低声应道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米迦勒劈出宝剑，眨眼间削去了守护天使右翼的羽尖，疼得他翻滚在地，却咬着牙不敢出声。 

      “疏忽在前，不慎在后！”

      米迦勒无意多言，背后巨大的六翼撑开，他擎着宝剑直入地狱。

      撒旦亲自自地狱海中出来相迎。

      米迦勒停在空中，唤了他的真名，“路西法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来救回被你囚禁的那个人类灵魂。”

      “米迦勒，这可不好。”路西法摇了摇手指，他挑眉的模样和昔日在天庭时并无二致“我们是有约定的，末日大战前，任何一方只能引诱和交易。他是自愿抵押给我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该死的，他根本就不该来地狱！”

      “米迦勒，你还是那么容易动脾气。”路西法显然从容得多，“是他的守护天使犯错在先，与地狱无干。”

      “路西法，你明知道这宗交易根本不成立！与撒旦交易的内容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？——将灵魂出卖给魔鬼。他根本没有将灵魂出卖给你，他那是牺牲，甚至不是牺牲去救一个人类，是牺牲为了救一只Vampire。高尚至此的牺牲，天使都不一定做得出，哪里来得出卖灵魂？！”

      “米迦勒！你凭什么说他是牺牲，他复活同类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。我亲口问过他！复活一只和他一样的Vampire不是为了为害人间，难道还是为了拯救世人？！”

      路西法亦怒了，大声嘲讽回去。

      米迦勒怔怔看着黑羽的堕天使，比宝石还纯净的蓝眼睛里慢慢腾起悲伤。

      “私欲？原来你不过是为了私欲。”他忍不住低喃道。

      米迦勒闭目，高举天父当日赐予的宝剑。

      路西法不得不张开黑色的六翼迎敌，地狱的烈火罡风在他身后呼啸。

      “来呀，”他撕开长袍露出左肩的伤口，“像堕天的那日一般，再刺我一剑。”唯有天父的剑会给天使留下永久烙印。

      米迦勒举起宝剑，光华大盛之际，他又不堪重负地放下，金发垂落在他微低的额头前，他的声音支离破碎，“路西法，我希望我有Chris一半的幸运就好。”

      米迦勒，你在胡说些什么？！  

      路西法肯定自己幻听了，英勇圣洁无比高傲的米迦勒，上帝的左手竟然会拿自己和一只Vampire相比，甚至比得还不如一只Vampire。

      发现路西法完全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时，米迦勒隐隐意识到了什么，他丢开宝剑冲上去，抓住路西法的袍领，电光火石间，有线索变得清晰起来。 

      米迦勒小心地问：“你见过那个叫Zach的人类了？”

      “当然。”

      路西法看着近在咫尺的米迦勒，堕天大战后，他有多久没有离他如此近了。

      “但，你没见过那个Vampire？Chris?”

      当问题问出口时，米迦勒整个心都停跳了。

      “没有，怎么了？”路西法只是贪婪地看着米迦勒，他听不懂他的问题，只是机械地问答。

      米迦勒没有再开口，他抓紧路西法，几乎是紧抱着他用剑劈开光路，直接进入了人世。

 

      荒凉漆黑的墓地里，Chris失魂落魄地游荡着，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复活过来的，他寻不到Zach的半点气息，Zach是他转变的，按理只要他还在这世间，他就能感觉到血脉的联系。

      然而，Chris什么也感觉不到。 

      当米迦勒弄昏Chris递到路西法面前时，那双宝石蓝的眼睛虽然合上了，却半点无损他的美貌。 

      路西法僵直着手从米迦勒的怀中接过Chris，半晌他才道：“他把他塑成了你的模样。”

      自从堕天后，路西法再不称上帝，他只用“他”。

      “你知道天父亦只能塑造人，性情，模样，都可以一模一样，然而天父一样无法把控命运，后来，谁也没料到Chris会变成Vampire。”

      路西法沉默了片刻，问道：“为什么后来又塑造那个人类？”

      “救赎。”米迦勒轻叹了一声，“天父说，他试过无数法子了，千年过去，他始终想救赎Chris，最终他试了你。”

      至此，路西法和米迦勒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
      还是米迦勒先打破的沉默，“现在，你愿意放了Zach的灵魂了？” 

      路西法闻言，以黑色的羽翼托起怀中的Chris，他专注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，双手抚过那略显苍白的脸颊。 

      米迦勒微微别开脸去，不知为什么，他总有种被碰触的错觉。

      “米迦勒，如果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只Vampire，一只和你一样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米迦勒打断他，“如果你是自欺者，当初就不会从盛会之山离开。

      放了Zach，路西法。你现在知道了，出卖灵魂的交易根本没法成立。”

      路西法轻轻放下Chris，看着米迦勒道：“你就那么肯定Zach是为了Chris做出的牺牲？而不是什么私欲？”

      米迦勒那比天空还澄澈的蓝眼睛正望着路西法，他反问：“堕天那日，你是为了一己私欲？”

      路西法避开那灼热的目光，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，他转身飞离时留下话，“我只能把Vampire Zach还给Chris，米迦勒，我是撒旦，还不出人类的灵魂。”

      米迦勒展开纯白的六翼往反向的天空而去，“那本就是Zach的选择，我尊重人类的选择，路西法，我想Chris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介意。”

      他径直向无限的天际上升，直到成为纯然的光点，在升入天界前，米迦勒再度听到了路西法的耳语，“我希望自己有Zach一半的幸运。”

      现在轮到他将自己比作一只Vampire，甚至还比不过一只Vampire。

      米迦勒顿了顿身形，他没有回头，消失在了无限高处，天空飘下一根白羽，直坠路西法的手心，羽端带着拔出的鲜血。

 

      又一个黄昏，教堂的背后夕阳散尽了最后一抹余晖，是夜，猫头鹰发出咕咕长鸣，Chris和Zach一同从石棺中醒来，现在，他们守着彼此，再不分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