配对：Zach/Chris
简介：Zach骷髅，Chris吸血鬼，短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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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rd，help my poor soul !
——埃德加·爱伦·坡
午夜的墓地，无论是白日闪耀的金红，还是远望层叠的绿色都已消失，深秋的风吹得夜空澄净，也凉得天地透彻。
石板沉重的摩擦声响起，惊起两三只乌鸦，原本在教堂斜檐上挂着的Zach回过头来，用他空洞的眼，望向熟悉的石棺。
一只苍白修长的右手轻拨开沉重的石棺盖，好似不费吹灰之力。指尖优雅的衬在墨色大理石的棺盖上，月光给那只手镀了层银。
Zach每晚都看着这一幕，有时狂风大作，漆黑的落叶会在那只手周围翩舞；有时阴云密布，那只手则悄悄融入黑夜；有时下着鹅毛大雪，那只手会摩挲过石棺表面的积雪；有时雷电交鸣，那只手会先享受会儿暴雨，才进行之后的动作……如果用心去看，没有一个夜晚是相同的。
Zach期待着，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徘徊下去，徘徊在这墓地四周，这人间界的边缘，如此每夜都看着Chris。
他如今不过一介骷髅，却依然笃信上帝，每日黄昏将逝时，Zach总会坐在教堂顶上晚祷，祈愿残害他的凶手被抓，好让他不愿止息的灵魂得以安宁，升入天堂，而不是继续附着在这具毫无血肉的白骨上。
今夜，他依然在虔诚祈祷，只是早在几年前，内容就已换成了：主啊，我一点也不在乎凶手，我可以不要安宁，只请让我继续徘徊。
夜风掠过，Chris已经爬出石棺飞上了教堂的斜顶，他静静看着Zach用那只仅剩白骨的左手划完最后的十字，每夜的祷告就此到了尾声。
Chris一点也不觉得这一幕恐怖，亦或带着某种讽刺的好笑，他只在这月色下感到伤感。
所有的生灵都诉说过Vampire的冷血，除了对鲜血的渴望，身为一只Vampire他应该无感才对，然而Chris不是，他自知自己是个异类，他对其他的Vampire没有任何兴趣，他对人类感兴趣，虽然那有许多不妥，首先人类是食物，其次他们短命，还喜欢忘恩负义。
Chris对食物的喜爱，大大超出了一般Vampire的想象，那简直是一种狂热，他希望永久的拥有和收藏他的食物，抱在怀里，含在嘴里，时刻感受那种满足欢喜，然而要实现那样的幻想简直比在深夜里杀死一只Vampire还要难。
Chris很难在他的欲望和吃掉食物之间做出平衡，他不得不一直克制他的梦想，花尽力气抵御食物对他的各种诱惑，直到，Chris遇到了Zach。
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终极解脱。
那是夏末的午夜，微醺的Zach独自走在湖边，空气里满是成熟的果实致命的香气，就像Zach颈脖间散出的甜欲绮靡，叫Chris发狂。
在湖边，他还隔着他老远，Chris的牙就已经蹦得老长，这一次他却怎么也舍不得吃了，这是几百年来从未遇到的美味，他深知以后也再无处可觅。
Chris满脑子都是将Zach圈养起来的念头，他想他想得每一根血管中流淌的蓝血都在沸腾，身躯却像大理石像般凝在树梢上，Chris僵硬地看着Zach于黎明前静静离去。
一只蓝血的，该隐直系的古老Vampire为人类痴狂了起来，这是真正的可怕的丑闻，Chris知道，哪怕他穷追不舍一只狼人，也比这体面些。
他却依然不受控制地每夜跟踪Zach，将他的习性喜好摸得一清二楚，当他发现Zach喜欢的是男人时，Chris想到了最好的圈套，他毫不介意亲自去引诱一番他的猎物。
他一定要将他圈养起来，然后每隔几日，尝上一口叫他醉生梦死的滋味。
至此，即使上帝也不能阻止他去品尝这个人类了。
Chris甚至为此专门做了些准备，哪怕这些准备对于他这样漂亮的生物完全是多余的。所有的准备总共才花了他半夜的时间，他实在迫不及待就想要回到Zach身边，想要继续陶醉在那血香中。
然而，也许是上帝真的听到了Chris的狂言，仅仅这半夜的离开，当Chris还在试穿手工定制送来的新衣时，那甜蜜的气味消失了。
Chris慌张地冲出屋子，失魂落魄飞入黑夜，曾经如此强烈的，到哪儿都弥漫在他鼻尖的芬芳，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Chris疯了似地跃上教堂的尖顶，张开足足有一架小型滑翔机大小的蝙蝠双翼，发出无声却颤动万灵的凄厉叫喊。
半个墓园的天空被他遮蔽，他在旧城的石巷间穿梭，众多低等幽魂被他搅得瑟瑟发抖，其他敏感生灵则被迫蜷曲躲避，终于，有女巫给他指路——沿着长街，那里闪烁着城西医院停尸间的莹光。
Chris拉开不锈钢的格子，他看着Zach浑身赤裸躺在那里，车祸将他撞得支离破碎，鲜血早已冷却，凝固，他的身子被冻得白里透青，看起来和Chris的肤色很像。
Chris还没有尝到一滴Zach那芬芳的热汩汩的鲜血——他整个生命最渴望的东西，他便再也不可能尝到了。
他没有将Zach遗弃在那冰冷的冻格里，而是抱着他，回到了墓地。
墨色的大理石棺里，他将他安放在旁，几个月后，看着他慢慢脱去死后的层层皮囊，成了附着灵魂的白骨。无论白天黑夜，Zach躺在他的墨色石棺里的时候，总是像钻石一样发亮。
Chris是Vampire，他注定没有晶莹的白骨，他甚至没有皮囊可烂，终结时，他会是灰烬。
Zach转头看向Chris，他问过他为什么收留他这具骷髅，当他意识回归时，他就已经在Chris的墓地里游荡了，分享着Chris的墨色石棺，他不记得死亡后的那段过渡。
Chris总说是因为他痴迷食物。收藏，摸索一块不能吃的食物，这算是哪门子痴迷？
Zach早就没有了眼睛，那里是两个黝黑的洞，世界在他的眼里分为了两半，他可以看见山川河流，植物和某些动物，而少数的植物和绝大部分动物，他看见的是一团光影。
Zach学会了直接去看灵魂。
Chris的灵魂是蓝色的，纯净的比天空海洋还要蓝的，几近透明的蓝色，Zach一直觉得只有上帝身边的米迦尔大天使才会有这样纯净蓝色的灵魂，然而这只不可见光的Vampire亦有这样的灵魂。
这让Zach忍不住想起那个传说，一切拥有人形之生物，都是上帝按其形所造。
Vampire亦是上帝的造物，或许还是某种骄傲的造物。
Zach亦看得见自己的灵魂，纯净的琥珀色，人类的灵魂大体都是棕色系的，从热烈的砖红色，到温暖的巧克力色，也有污浊不堪的近黑的淤泥色。Vampire的灵魂则大多是蓝绿色系的，然而Zach没有见过一只有Chris这样的蓝。
Zach通常喜欢食草动物的灵魂，它们都是白色系的，荧亮亮的一团，而肉食类动物则基本是红色系的，跳跃着带着不安。
他已经死去经年，虽然对于Chris来说，这只是一眨眼的时光。Zach很满足现在的状态，当他在某个春夜，又一次被纯蓝的灵魂拥进怀里时，他猛然意识到，他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去任何地方。
如果说Zach有什么遗憾，他从没有见过Chris的长相，作为一个人类，对容貌的执着总有其无法忽略的意义。
他有时甚至觉得这个遗憾已经上升至和Chris整日嘀咕的，没有尝过他一口血的怨念，到了同一高度。
在晨曦到来前，他们一同游荡在墓园里，荒野几百亩的山林中，雾气凝结在Zach的白骨上，Chris伸出手指，Zach亦同时伸出手，他看不见Chris的形体，却能感觉到，他的指骨摸到了Chris黑披风上的露珠。
很快，他们就要回到石棺中。
“Chris，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？”Zach突然问。
“金色的？我不太记得了。”
“眼睛呢？”
“蓝色。”
“我猜也是。”
Zach应着最后一句时，已经和Chris并排躺在石棺里了，Chris在他怀里，累得睡去，太阳升起时，总是Vampire最累的时候。
作为骷髅，Zach其实无需睡眠，他也不怕阳光，但他似乎一直没有摆脱人类的习性，除了不再吃饭，Zach还是会想睡觉，会做梦，只是因为跟着Chris，开始变得作息一片混乱，白天黑夜，他都会有想睡觉的时候，也都会有独自醒来晃荡的时刻。
Zach沉在周身那片莹蓝里，迷糊梦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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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：图片来自爱伦坡的动画改编集《Extraordinary Tales》。
万圣节的小灵感，应该二章就完吧。
